Thursday, November 19, 2015

科学的世界观

科学的世界观
 2015.9

人类自从有了思维能力,对各种自然社会人生现象就充满了好奇,于是产生了各种迷信的,宗教的,经验的,哲学的思考和解释。但直到十六世纪近代科学在欧洲诞生.,人类才最终走上了正确认识世界的道路。和以往错误的世界观相比,科学兼有逻辑,定量,实证三大特征,使其最为接近真理。

一.逻辑
充分条件和必要条件: A发生能推出B发生,则A是B的充分条件,B是A的必要条件。比如挨打是疼的充分不必要条件。疼是挨打的必要不充分条件,因为疼不能推出挨打,还有可能是生病了。民主既不是国家强盛的充分条件也不是必要条件。民主不能推出强国,比如菲律宾及现在的埃及伊拉克。强国也不一定民主,比如新加坡。法治是现代强国的必要条件,环顾所有强国都是法治的。 早先有一个香港记者采访杨振宁,问民主和科学发展有什么关系(充分还是必要条件),想借老杨的口恶心一下中国政府。没想老杨作为实事求是思维缜密的学者,一口回答没什么关系(不是充分或必要条件)。老杨举了个有力的证据,苏联很专制但是苏联的科学非常发达。

因果关系:如果A是B的充分条件,那么A是B的原因,B是A的结果。

相关性:A发生的频率越大则B发生的频率越大(小),则A和B正(负)相关。同时或先后发生的两件事不一定有相关性。如小明每次感冒都喝板蓝根,然后感冒好了。那么喝板蓝根和治好感冒有相关性吗?检验的方法是,以后感冒别喝板蓝根光喝热水试试。有相关性的两件事也不一定构成因果关系。比如小明吃了偏方身体感觉舒服了,吃偏方和治好病正相关,仿佛吃偏方是治好病的原因。其实小明吃偏方的同时还吃了正规的药物,那才是治病的原因。相关的两件事谁是原因也不一定。比如二氧化碳排放量和全球变暖正相关,环保主义者和政治投机者喜欢把前者解释为后者的原因。其实还有可能太阳活动加剧才是全球变暖的原因,而温度升高又导致海洋里二氧化碳析出增多,也就是说变暖还可能是二氧化碳增多的原因并非结果。

逆否命题和原命题等价:A发生则B发生等同于说B不发生则A不发生。这种逻辑在我们平时判断事情真伪时经常用到。比如已知某种炎症一定导致白细胞增多,那么查了白细胞不高,则可以推出没有这种炎症。再比如杀了人一定推出当时在现场,那么有没在现场的证据可以断定没杀人。

证真可以从已知为真的命题出发演绎推导,或者穷举所有情况归纳。证伪则只需要举一个反例即可。比如:不能说比尔盖茨和乔布斯都退学了,所以退学是成为亿万富翁的充分或必要条件。有退学而不发财的,也有发财而没退学的。

其实每个思维清楚的人大多数时候思考说话都是有逻辑的。人类语言中表达逻辑关系的词很多,比如:因为所以,如果那么,且,或,否。但是系统的研究逻辑并发展成一门学科的,要追溯到古希腊(相当于中国春秋战国时期)的哲学家。到了近代英国的数学家Boole把逻辑学公式化,发展成一门成熟的学科。到了20世纪,逻辑成为计算机思考的基础,每一个电脑程序都充满了逻辑运算。 公元前几百年,西方和东方的哲学家都在思考世界,建立自己的学说。柏拉图认为所有物质由火,风,水,地四种元素构成。中国道家则认为由金木水火土五行构成。在这点上,东西方都是原始的直觉的猜想,谁也不比谁高明。西方哲学的高明之处在于把更多精力用来关注自然现象,而且创立了逻辑学,并以逻辑为基础来研究代数和几何。

公元前200多年欧几里得写的<<几何原本>>,从几条简单的假设公理(如两点之间只有一条直线)出发,通过严密的逻辑,推出了近代初等几何的所有结论,到今天还正确。这种从某些假说公理出发,逻辑推导的思维方式叫做演绎。只要出发点正确并且推导过程逻辑严密,那么结论就是可靠的。而同时期的中国思想家虽然百家争鸣,但只有道家墨家在关注自然现象,其它以儒家为主流,主要研究人和社会的关系。最为关键的是,中国所有学说都缺乏逻辑,都是经验主义的支离破碎的感想而已。比如道德经,论语里有大量指导人生的箴言:大象无形,上善若水,以德报德以直报怨,君子坦荡荡等等,都是通过个人经验和猜想得出的毫无逻辑的理论,用来指导人生有时管用,用来揭示真理则毫无可能。不知是基因导致的思维不同,还是地理导致的文化差异,中国文化中始终缺乏逻辑的元素,到今天还是。由于缺乏逻辑这种科学发展所必须的思维方式,科学就很难在中国诞生。

二.用数学定量
一门学科只有发展到能用数学描述,才能称之为科学。马克思的资本论用大段的语言文字来描述经济规律,虽然正确但是晦涩难懂。直到现代经济学家用数学公式将其概括,一切才豁然开朗。牛顿定律用公式表达很简单,但要用语言描述就大费周折。数学是大自然的逻辑,是科学的语言。事物的真伪,发生的程度,概率,只有用数学才能准确的描述。从这个意义讲,中医的药方很不定量,很难相信其准确性。有些现象非常复杂,用文字和一般思维很难理清,只有数学定量描述后,才能揭示其背后的规律。比如要决定税率和经济增长人们生活水平的关系,再聪明经验再丰富的人也不能拍脑袋胡说乱决策。只有通过统计得到可靠的数据分析后,才能看清背后的关系。

在古代,中国和西方都发展出了算术。中国有周髀算经,九章算术等总结了日常生活中算术规律,比如韩信大点兵,勾三股四玄五,杨辉三角等等。西方也有阿基米德计算各种几何体面积体积的公式。但这些都只能叫算术,要成为数学必须有证明,而证明是需要逻辑的。 <<几何原本>>是数学,因为它一步步严密的证明了各个定理。中国人引以为傲的勾股定理只是经验性总结了一个特例3×3+4×4=5×5。而在古希腊毕大哥拉斯学派得到了更广泛的结论而且证明了这个定理为什么对。由于缺乏逻辑没有证明,中国没有产生近代意义上的数学。 数学在中国发展缓慢可能还与中文是象形文字有关。除了中国,大部分古代文明都使用字母文字拼写。象形文字表意的效率高。字母文字则更容易抽象化数字化而且更准确。

西方商业领域的决策基本全是基于数据的。利用大数据技术,如今的亚马逊可以预估顾客的喜好,沃尔玛可以优化出最佳的物流方式。中国的新兴网络公司做的也很好。在政治决策领域,数据分析在西方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而中国则还处在凭经验拍脑袋的阶段。

现实生活面对复杂的现象,能够通过简单的逻辑判断的情况是很少的。大多数时候,信息不健全,几种事件都有可能发生。比如去北京是坐火车还是坐飞机,我们在做决定时其实心里都对价钱,时间,安全性,舒适度等因素做了估计。而面对更复杂的情形,就需要条件概率和贝叶斯统计推断来做出最为明智的决定。 足球比赛点球时,有的门将会事先低头看小纸条。纸条上是分析对方射手以往经历得出其向左还是向右踢的概率。根据概率选择向左还是向右扑救比左右冒碰的效果好。

三.实证--用实验验证
实验(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科学理论无论多么逻辑定量,只有经过实验验证,才能被承认接受。如果有一天和新的实验矛盾,科学家会抛弃旧理论寻找更正确的理论。这种实证精神才是科学接近真理的基石。

与实验比较有时是需要严密逻辑和定量描述的。现代医学和药物之所以可靠,是因为经过了逻辑定量的随机双盲实验。把实验者随机分为两组,一组吃药一组吃安慰剂,医生和病人过程中都不知吃了什么。随后采集数据统计分析,得出药物是否有效,是否有副作用的结论。相比之下,中医中药完全没有经过这种实验检验。中医中药的效果基本来自古书,个别病人声称,神医宣传。至于毒副作用,中药则完全两眼一摸黑。

现代科学对物质的认识细微到原子层次,对人体和疾病的认识细微到细胞分子层次。每一步的认识都有坚实的实验支持。这种把研究对象分割成小的组成部分,一点点和实验比对来了解的思维方式叫做分析,与由点及面的演绎推导相反。中医完全缺乏这种分析认识,对人体的了解还处于整体臆想的阶段,连解剖器官功能都搞不清,认为心掌管思想,肾影响性功能。中医提倡整体的诊疗观念是因为对微观一无所知。

看到网上流传的各种偏方,保健品谣言,请思考为什么要相信?有可靠证据吗?鱼翅燕窝虫草可以大补,有证据吗?科学家发表论文,每一句话要么有证据支持要么来自于逻辑推导。中医典籍里满嘴放炮(看看本草纲目让人吃什么能把人吓尿),有证据吗?这里的证据必须是通过现代科学检验的,具有逻辑定量实证特征的证据。黄帝内经说,隔壁老王说,都不算证据。没有证据的相信叫做宗教信仰。 下面说宗教。

人类蒙昧时期对各种自然现象就产生了各种超自然的解释,叫做迷信,系统化后叫做宗教。早期蒙古人认为长生天掌管一切,由部落的巫师萨满跳大神和长生天沟通。印第安人认为万物有灵,杀个鹿也要念叨半天。古希腊古罗马认为有宙斯 波塞东 哈迪斯等诸多神住在奥林匹亚山上。犹太教认为只有一个神就是上帝。基督教给上帝添了个儿子叫耶稣。伊斯兰给基督教换了个更凶残的马甲,崇拜安拉和穆罕默德。印度教最为古老,现在还是印度主流。佛教是印度教的翻版。道教就是汉人把朝廷搬上了天庭。那么问题来了,到底该信哪个?这些宗教都带有浓郁的地方特色,明显是当地人根据自身环境意淫的产物。耶稣之所以吃面包和红酒,因为大米在中国驯化没有传到中亚。诺亚方舟里装鸡装羊就是没有草泥马,因为美洲才有。宗教信仰违背了科学的基本原则--实证,转而毫无根据的相信一部典籍。

在宗教问题上,中国比西方先进。中国在汉唐时代就主要用世俗的儒家思想而非宗教来维护统治。道教和佛教从来没有取得基督教伊斯兰教在西方和中东的地位。政教合一的问题在西方引起了无数战乱苦难,但从来就没有困扰过中国。现在的中国,民间以儒家礼教和世俗观念为主,官方以共产主义无神论为意识形态,比西方先进。

哲学在科学出现之前也吸引了许多聪明的头脑,被认为是接近真理的世界观。但哲学的问题是过分倚重逻辑演绎的思维,缺乏分析实证,所以在基本假设错误时,整个理论大厦就会倾覆。除了逻辑学部分,哲学中其它领域里的推导都很难定量,而大都是粗枝大叶的文字游戏罢了。

再举一个科学实证成功的例子--进化论。面对丰富的生物多样性和人类的起源,各个文化很早都提出了各自的解释,比如上帝创世,女娲造人等等。从这些基本假设出发,人们演绎出一套对整个生物世界的解释。然而,当假设不成立的时候,整套理论就如空中楼阁。而且所有宗教神话的演绎推理实际上也矛盾百出。直到19世纪,达尔文经过5年环球航行搜集了大量化石证据,才明白当前的生物包括人都是从之前更为古老的生物经过漫长的时间一步步进化来的。虽然这一理论违背人们的直觉和心愿,但是达尔文坚决奉行实证的准则,终于得出了这一正确理论。到了现代,大量的胚胎学和分子遗传学证据更进一步证实了进化论的正确性。而神创论没有实验支持,很难令人信服。

其实我们大多数人在相信一件事前都有寻找证据的习惯,只是普通民众甄别证据真伪的能力有限,毕竟查找科学文献只应该是少数专业人士的责任。比如面对偏方,保健品有没有效果的问题,我们大多数人之所以相信只因为我们找了某些“证据”:隔壁老王用了说好,电视广告里的专家说有用,连央视都报道了。这里不能全怪民众轻信谣言,主要怪中国所谓的专家权威太没节操。中国很多医院的医生为了挣钱会给病人额外开中药,作为国家媒体的央视经常充斥着脑白金虫草这样的广告。在公众科学素养较高的美国,大多数人面对专业问题还是要求助权威人士。不同的是美国的权威有职业操守。美国食品药品监督局FDA,国家卫生院NIH等机构的权威网站会详细记载已知所有的疾病,药物,医疗健康知识,由所有医生科学家团体维护更新。民间百科全书wiki也不断更新为主流认可的知识。美国的医生也不会乱开医疗指南上没有的药品。面对疑惑,中国老百姓除了自求多福外,可以学着上国际权威网站搜寻可靠证据,最主要的是用智慧甄别那些明显虚假的信息,尽量依靠值得信任的专家。有时即使没有足够的专业知识,运用简单的逻辑依然可以识别虚假信息。比如某某人的偏方对世界级疑难杂症都有疗效,那他应该成为世界首富,而不是给你发小广告。

四.科学所不能解决的问题
科学虽然是最接近真理的世界观,但在有些领域却很难应用,处境尴尬。举几个例子

1.政治
政治正确和科学正确往往不能兼顾,因为大多数人最在乎的是自身的政治利益而不是客观是非。在美国虽然明显黑人犯罪率最高,但为了避嫌种族歧视,没有政治家敢公开说。周带鱼虽然是个新时代的张铁生,经常胡说八道,但是为了政治宣传的需要,依然被捧为英雄。

2.人际关系
人是感性的。人与人的相处是微妙的。复杂的科学理论和注重是非的思维方式在处理人际关系上有时甚至是有害。经验的直觉的处理方式往往更有效。

3.挣大钱
挣大钱的方法就是提供一种用户众多的产品或服务。由于大多数人是不理性的,科学的思考有时反而不能适应市场。比如:卖脑白金就比卖褪黑素挣钱多了。

4.宗教
前面说了宗教是错误的世界观。但是决定一种理论能否广泛传播的不是其正确与否,而是其是否能最有效的凝聚大多数人,哪怕以忽悠的方式。科学和宗教在竞争受众上并无优势。科学理论对大多数人来说门槛较高。接受宗教则不需要智商。宗教还巧妙的迎合了人们对于消除苦难,追求幸福的心理需要。而科学经常给人呈现冷冰冰的现实。有些宗教还有极端的侵略性和排他性。要自杀式袭击的穆斯林宁愿相信如果能够舍身“取义”,天堂就有72个处女等着。对其讲“科学的分析,没有天堂”,好比对牛弹琴。

无论如何,科学给人类社会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极大的增加了人们的福祉,指引人类向光明的方向前进。技术更新所带来的社会变革往往是各种腐朽力量所不能阻挡的。1000年前的欧洲羊皮纸昂贵,知识被垄断在少数教士群体。如今的网络时代让科学的传播势不可挡。我们应该提倡科学的世界观,学会科学的思考,即逻辑,定量,实证的思考问题,才能赶上时代发展的潮流。